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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高兴?”

谢婉莹忍了许久,赏了银子又叫了丫鬟让马夫用软轿送老郎中回去之后,关上门,回头凝着从方才眉眼之间就郁郁不乐的沈知行。

上一世她怀孕五六个月他才知晓,回来的时候也是欢喜的,怎么现在...?

难道是怕她苛待了浩哥儿去?也不应该,浩哥儿的事情一向是她比较上心,沈知行是后来养久了,加上浩哥儿惯会讨好,有了感情了才慢慢把浩哥儿当成亲生儿子看。

这才送来不到一年,沈知行又忙于公务,哪有时间和浩哥儿联络感情?

那他不开心什么?她还没见过哪家郎君要当爹了是这副表情的。

沈知行的视线落到了妻子的唇瓣上,嫣红的嘴儿不悦地微微翘起,晶莹的杏眼里责怪嗔怒毫不掩饰。

房内无人,他的行为也不用拘着,少年夫妻的感情本就深厚,他十七岁时就娶了十六岁的谢婉莹。

沈知行过去搂了谢婉莹还纤细着的腰身,欲扶着她坐下,谁知道她倒铁了心要个答案,竟还用了些力气反抗。

被娇妻怒目瞪着,沈知行好笑道:“怀了身子的人是和自己较什么劲?怎么还跟个小姑娘似的闹脾气?”

谢氏初嫁进来那一两年因着年轻还有些姑娘心性,后来也许是因为管家,为人沉稳了许多,在外面如此,在房内也如此。

沈知行倒觉得她现在这样可爱的紧,当年他要娶谢氏倒也不完全是因着她的家世,见惯了京都贤良温婉的大家闺秀,谢氏的桀骜俏皮倒着实吸引住了他。

只是他也懂沈家并不好管,谢氏每天劳身劳心,想不沉稳都难。

谢婉莹是故意要给沈知行脸色瞧瞧的,谁知他倒一点都不怒,眉眼反而扬起。

想想也是,他们是夫妻,又不是什么上下级,后来疏远的那些年夫妻离心是其一,其二则是沈知行的官越做越高,她也不敢像以前那般肆无忌惮地对他,而两人的渐行渐远,她也感觉得到他是嫌了她。

可现在他还是个四品官员,还没这个胆子嫌她。

“我怎会不欢喜?你怀的也是我的骨肉,我当然高兴。”

沈知行看着妻子越发不悦的脸蛋,忙不迭赔罪。

他一双桃花眼流露出的笑意不是装的,虽已不是十几岁的少年郎,但沈知行的风流倜傥不减当年。

甚至有了官位加深,这样的容貌更给了人一种触不可及只能远观的感觉,后来的沈知行越发严肃,谢婉莹已经忘了多久没有看见过他笑过,今天一见就是好几回。

她也软了嗓子,“那你为何那副表情?”

沈知行的手落到谢婉莹的小腹,“当年你生桑姐儿九死一生,怀孕是好事,可也冒险。”

原是担心她。

谢婉莹抬眼看去,沈知行的眼下乌青,她知他这段时间都没个好觉,今年的冬天尤为寒冷,州府还好,听闻县城常有百姓冻死,沈知行为此没少劳神。

她蓦地问:“雪还没停吗?”

沈知行不知妻子为何这样问,只是苦笑,“没有,不知又有多少百姓要遭殃,我原打算下到各个县城亲自赈灾,可你有了身子,我哪敢离你而去?冬天人家家里冷,你也会冷。”

说心里没有触动是假的,沈知行长得俊俏,声音也温润无比,一句句都打在了谢婉莹的心尖尖上。

谢婉莹也恍然悟了过来,竟然是这样吗?那上一世他也不是故意避着她,是赈灾去了?

原是她误会他了,这一误会,就是好多年。

有了嫌隙,想解释的话也难以说出口了吧。

心中蓦地有些酸楚。

又看了过去,这才留心到他的发鬓乱了,衣服也有点歪。

整理一番才问:“外面风也这般大吗?”

他一向很注重自己的仪容仪表,尤其是因着一张好脸蛋,生怕别人轻看了他,在外面更是一丝不苟。

张嬷嬷刚好从外面赶回来,实则早就进屋了,但见天冷,又听说自家娘子怀孕,那放权的事情都不气恼了,立马就让人又准备了一个碳盆子来,生怕娘子冷了。

听了谢氏这话不免笑道:“是我去请老郎中的途中遇到了郎君,郎君听闻娘子身子不爽,就拉了老郎中策马回了府,想必这才乱了仪表。”

张嬷嬷是谢婉莹儿时的奶妈,后来又成了她的教导和管事的嬷嬷,张嬷嬷做人做事机敏伶俐,且一心向着谢婉莹,在谢婉莹的心里,张嬷嬷早就如同亲人。

所以她并不拘着张嬷嬷说话,当然了,张嬷嬷自己也懂分寸。

谢婉莹听了之后莞尔,看向又面热了的沈知行,伸手帮他整理起了发鬓衣裳。

妻子身上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她的相貌是明艳亮丽的,却被往日那端庄的打扮压得都淡了几分。

沈知行虽一向对颜色外貌不甚在乎,也厌恶别人看自己时那异样的眼光,可他内心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谢氏莹白**的小脸撞得他胸口一荡。

但很快内心便也坦然了,他在外面不近女色,自己的妻子还不能多看几眼了?

自家男人自己还不清楚?那直勾勾的眼神,看的谢婉莹都有些不好意思,她忍住笑意,“我自有婆子丫鬟照顾,你放心去便可,早日回来。”

“我是怕你夜里有点事情不便叫人。”

沈知行这话是在谢婉莹的耳边说的,话毕,他也看见了一只白里透红的玉耳。

谢婉莹嗔了他一眼,“懒得与你说,到时候婆母他们怪罪于我,你自己去说。”

她两次怀孕都遭了不小的罪,其余便罢了,一到晚上起夜不断倒叫她更加头疼,丫鬟嬷嬷的伺候哪有身强体壮身子暖和丈夫来的贴心?

但沈家就出了沈知行一个状元郎,沈家老大是个病秧子,早早就去了,沈家老三只中了个举人,跟着沈知行下任之后在州府里面谋了个闲职,沈家老四则是个对读书一窍不通的武人,说是武人也不对。

那功夫,遇见贼人还是跑为上策。

沈家出了个沈知行这样文武双全的天之骄子那才真叫一个祖坟上冒青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所以沈家人最在乎的就是沈知行的一身官职,凡事以他的公务为重,这点倒是配合的很好。

沈知行道:“父亲母亲那边我去说,你怀孕他们高兴还来不及,我留下来陪你也是应当。再者,我自己不去,心中亦有了合适的人选,不会耽误事情。总之你好生修养,既然已不管家中事务,那便只顾着自己和几个孩子便好。”

谢婉莹微微惊讶,她还以为沈知行至少会说让她带带大嫂,没想着却只让她休养。

他不提,她只当不知道。

沈知行没留太久,他下午还有事情要处理,只是从府里出去的时候脸上不免春风得意。

“大人,是有什么好事?”

问这话的是沈知行的小厮吴大志,他是谢婉莹带来的,做事妥帖不说还懂规矩,在此之前沈知行是从不要人服侍的。

沈知行摸了摸自己的脸,刻意调整了一下,小声道:“这么明显么?”

可想到谢氏有孕之事,他又扬了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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