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奶看见那只大黑狗瞬间变了脸色，「盛，快把这只死狗赶出去，别让它吓到你儿子。」

我爸抄起一旁的砍柴刀就朝狗劈去。

狗调头就跑了出去。

还没等我奶松一口气，接生婆就双手是血地跑了出来。

「不好了不好了，盛子他媳妇难产了，娃子生不出来，快点给送到镇上医院去。」

我躲在一旁看着我奶，时刻注意她的一举一动。

她几乎是一瞬间就将视线锁定在来娣身上。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妞妞，你跟奶一起去镇上找医生给你妈救命。」

来娣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应下了。

我在心里疯狂地让她别去，可是嘴巴就像被封住一样，一声不吭。

7.

我奶去了一天一夜。

我妈躺在床上已经没有气息了。

接生婆在我妈走后，就催促我爸赶紧送我妈去医院，这要是等到医生来，我妈怕是要一尸两命了。

奈何我爸犯撅，而且能使唤得动他的人也就我奶，任接生婆如何劝说，我爸就是坐在角落里一个劲地抽着烟。

我伸手按了我妈那鼓鼓囊囊的肚子，结果肚皮下面一个有力的撞击回应了我。

我吓得躲在了一旁，惊悚地看着我妈的肚子。

我奶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个更大更黑的罐子，她进院子的时候，隔壁那条老黑狗叫得撕心裂肺。

来娣没有跟着我奶回来。

我爸问都没问，看见我奶怀里的罐子，眼里闪着一种诡异疯狂的神情。

我被我爸一脚踹出了屋子，狼狈地趴在地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黑狗叫了整整一夜。

我奶没说错，我妈真的生了一个男娃。

村里人都说这真是奇迹，说我弟长得白白胖胖，一看就是个壮实的娃。

只有我知道，我妈生他下来，连命都没了。

我偷偷扒着窗子偷看时，正巧对上了我妈那双睁得老大的眼睛，她肚子上那些黑紫色的纹路一夜之间爬满了她整张脸。

她的肚子还是大大的，丝毫不像是生完的样子。

我吓得差点叫了出来，只能死死地咬住牙齿，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第二天，我妈被草草埋了，整个家充满了欢声笑语。

我奶和我爸的脸上看不到一点悲伤，他们围着我弟有说有笑，说他是老天爷赏给他们周家的小福星。

我凑过去看我弟的时候，我爸直接给了我一巴掌。

「赔钱货，还不快去做饭，要饿死老子是不是！整天就知道吃，再过几年老子就给你卖到山沟子去。」

8.

我弟俨然已经成了我爸我奶他们的命根子了，他们平时连看都不让我看，像是护着个稀世宝贝一样。

我将两个妹妹的骨灰盒悄悄埋在了我妈那里，虔诚地拜了拜。

「来娣，盼娣，你们在下面找到咱妈要好好听话知道吗？下辈子投个好人家，最好投个男娃，这样就能有好日子过了。」

那天晚上，我爸在屋里抱着我弟，隔壁的大黑狗又跑了过来，对着我们屋子狂吠。

我爸拎着砍柴刀嘴里叫骂着走了出去，门外传来一声惨叫，随即声音渐渐小了。

我躲在一旁瑟瑟发抖，我奶却像是没听到外面的动静似的，开心地逗着我弟。

当晚，大雨倾盆，雷声大作。

我瑟缩在被子里，努力让自己睡着，不要去理那些奇怪的声音。

「姐姐，姐姐，你为什么不理我啊！我是来娣呀！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