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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盛国。

庆贞五年。

一进七月,那燥热的暑气已压得人喘不过气。

室内烛火已灭,男子推门,烛火燃尽。

男子影影绰绰见床榻上躺着一人,于是向榻上走去。

随着男子的走近,一股清泠的香气随之而入。

蒋娇娇温热的指尖触及到男子的面庞,男子的心为之一颤。

黑暗中,男子看清了蒋娇娇国色天香娇软的面容。“你怎么了?”

手指触及到男子的面庞,蒋娇娇再不撒手。

不知为何,蒋娇娇此时身子绵软的很,使劲了全部的力气,才微微的欠起身。

“夫君……你回来了……”

而离男子越近,那香气就越凛冽。

摸到夫君,蒋娇娇感觉燥热之感似乎才能稍稍减少一些。

男子哪能受得了女子如此的挑拨,再说这事怎能让一个女人主动?

男子随即欺身而下,将女子压在了身下,随即两个唇瓣触碰到了一起。

她瓷器般弧度的脖颈上,挂着一个白色的玉佩。

男子轻笑,“原来我的玉佩在你这里。”

“夫君……救我……”

二人接吻的间隙,女子喘息地说了一声。

男子额头抵着她,“你府里那个老夫人,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给你下药。”

虽然屋内的灯已熄,但随着嘴唇的触及仍能感受到光滑细腻。

“本王不是你夫君……”

男子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冲动,顺着脖颈滑落了下来。

*

京中的人们在这酷暑时节恨不得泡在水里,或是只穿着一件贴身小褂,手不离扇。

蒋娇娇刚合上医书,就听到咣咣的砸门声。

“谁在外面?”蒋娇娇手中轻摇的小扇一顿,琉璃立马高声戒备地问。

“快开门,哪那么多废话。”门外,传来方家姑姐方满棠的声音。

蒋娇娇瞥看一眼琉璃,琉璃忙身拿来锦衣金钗,为蒋娇娇穿戴一新,然后开了门。

蒋娇娇刚要对婆母福礼,就听方老夫人尖声尖气数落道:

“蒋娇娇,你嫁入方府已经一年还没所出,已犯下七出之条,今天我就代表仲明休了你,你给我立刻滚出方府。”

蒋娇娇简直难以相信,这话出自一向和善的婆母之口。

三日前,给婆母送驻颜丹的时候,婆母还拉着自己的手,心疼道:

“自打嫁入方家,娇娇终日管着一大家子的事,都累瘦了。”

今日和那日,简直判若两人,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蒋娇娇低声唤了声:“娘。你知道的,当初仲明答应我爹,等我满了十八岁,我们才圆房。

“我和夫君之前尚未圆房,怎么会有子嗣呢?昨晚我和夫君才刚刚……”蒋娇娇羞涩地将话说一半。

“再说我们只成婚一年,大盛律,成婚十五载无子可休......”

“停,停,停,你说的那些律法我都不懂,你也别给我拐那些弯弯绕绕,也别跟我提你爹,你爹早死了,还跟我提什么你爹!”

蒋娇娇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你爹死了。”方老夫人重复了一遍。

姑姐方满棠脸上漾着嘲讽的笑,在一旁添油加醋道:

“事到如今,我们也不必瞒你,仲明娶你不过是因为你爹能制作出驻颜丹,保我和我娘容颜美貌。

“如今你爹已死,还留着你个病秧子在此做什么。

“你不一向对我娘孝心嘛,想必你对自己的亲爹更孝心。让我说,你爹死了,你也该下去和他一起团聚。

“还圆房,昨晚在你房间里的,根本就不是我弟弟方仲明,要不是看你生了几分好颜色,入了贵人的眼,怎么样,那老头子……

“虽然你失了清白,但我弟弟和我的夫君,以后的青云路会更顺利了。”

二人的话犹五雷轰顶,炸得蒋娇娇头昏目眩,天旋地转,险些喘不过气。

因为出生时羊水进了肺,蒋娇娇自幼便呼吸困难。

全仗着她爹蒋神医高明的医术,才能活到现在,但是这肺浊之症要等十八岁才能痊愈,因此蒋神医才定了十八岁圆房。

蒋娇娇的娘也是因为羊水回流,导致生下蒋娇娇便撒手人寰。

爹爹死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蒋娇娇喘息声越来越重,越来越难以呼吸,每次情绪激动时,她那让人的担忧的肺就会跟她作对。

西褚和大盛大战,她爹为了大盛的将士,随同大军一起出征。

前几日,明明才接到爹爹的来信,说是大盛已经大败西褚,不日即将回京,怎么忽然间死了呢?

一定是她们在开玩笑,一定的。

蒋娇娇越难过,呼吸越困难。

琉璃见状,忙将一粒舒肺丸塞进蒋娇娇口中,一股清凉之感当即弥散开来。

蒋娇娇的呼吸立即顺畅了许多。

“快别在这演戏了,即便你死在方府又如何,难道就能改变你被休的事实?

“你如今成了孤女是很可怜,但我们方府也不是收容所,你,马上滚开方府。”

方满棠下了逐客令,好似她这个姑姐才是方府当家主母一般。

说完,方满棠推了蒋娇娇一把,蒋娇娇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好在琉璃搀扶及时。

“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们家姑娘?你们方家这一年来吃的用的,都是我家姑娘的嫁妆,我们家老爷才过世,你们就这样欺负我家姑娘,你们还是人吗?”琉璃流着泪质问。

啪。

一个巴掌落在了琉璃的脸上。

“这里也有你一个奴婢说话的份?”

方老夫人瞪向琉璃,威压逼人,“被休之人,嫁妆是不能带走的。”

方满棠早就觊觎蒋娇娇头上的翡翠桃花簪,和那对珐琅掐丝金耳坠许久了。

方老夫人说话之时,她便露出贪婪的目光,方老夫人话毕,她双手一拽,蒋娇娇的耳坠便到了她的手里。

与此同时,蒋娇娇的耳垂上已出现一道血痕。

“姑娘!”

琉璃惊呼一声,忙用手中的帕子去捂蒋娇娇的耳朵,试图给她止血。

方满棠的眼珠子已钉在了珐琅耳坠上,移不开半分。

方老夫人走向蒋娇娇,“娇娇,按理说,你如今被休,一针一线都不能带走,就连你身上穿着的这件落雪段的褂子都应该留下来。

“但我方家一向是大度之人,就不与你计较这些了。”

方老夫人摆摆手,“你走吧!”

在蒋娇娇心里,婆母一向把自己当亲生女儿般对待。

而姑姐,虽然为人强势、嘴巴又毒些,但总归是个好人。

可今日,蒋娇娇已经看透了一切,自己之前当真是有眼无珠,看不出这些人的伪善。

方家母女根本毫无人性,见自己爹爹已死,以为再也提供不了驻颜丹,就要将自己休弃。

丝毫不顾及这一年来,自己为方家所做的一切。

蒋娇娇此刻真的很寒心。

希望夫君方仲明能立即出现,在蒋娇娇心中,方仲明是个是非分明,有情有义的男子。

她相信,方家母女所做的事,方仲明都不知晓,方仲明是爱她,并且愿意保护她的。

方仲明当年向神医蒋舟山求娶蒋娇娇时,答应了一生再不纳妾,并且直到她年满十八再同她同房的要求。

成婚这一年来,更是相敬如宾,遵守承诺,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没碰,直到昨日二人才圆房。

此时的蒋娇娇已看出方家母女的真面目,觉得她们扯出什么老头子只是为了将自己赶出方府。

不过如果方仲明若真的是非不分,这段姻缘不要也罢。

想到这些,蒋娇娇冷哼一声:

“即便要休,我也要等仲明亲自开口。当初仲明在山里救了我,赠我玉佩定情,才获得我爹资助方家,没想到,到头来,资助了一个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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