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亲手养大的,不太乖的玫瑰——
沪城平江路的尽头,一家评弹馆矗立了百年。
琵琶声音轻柔婉转,多情***。
凭着一曲声声慢,吸引了无数人。
只是沪城世家圈子里几乎无人不知,这一曲声声慢只为陈家那位三公***。
“陈妄,你说这玩意有什么好听的?”
唐伦虽说沾了他的光才能听上这一曲声声慢,可听了一会儿就听不下去了,“这哪有酒吧好玩?”
等了一会儿,见陈妄没搭理他。
又喝了一口酒:“不是,今天小十订婚宴,你真不去啊!”
一曲结束,陈妄放下茶杯从沙发上站起来,随手抓起外套,“走了。”
动作慵懒又有些随意。
依旧是他惯常那副死样子。
淡薄微凉的瞳孔里,放不下任何人。
唐伦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又看了一眼台上抱着琵琶的美人儿,那魂儿都快跟着陈妄走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无法理解,问旁边的男人:“哎你说,都是江南美人,吴侬软语。”
“到底有什么区别。”
“他怎么就看不上呢?”
坐他身边的男人带着一副金丝眼眶,气质有些斯文败类,挑眉:“这我哪儿知道,你应该问陈妄。”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若有所思道:“小十总归是不一样的。”
唐伦像是早就看穿了一般,轻哂一声,“就他那死德行。”
“他能忍住不去就怪了。”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在他陈妄眼里,谁的事能有小十的重要。”
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
陈家那位三公子什么事都不上心,除了对程十鸳。
顾陈两家联姻算得上沪城的大事,顾陈两家都是世家,势力深厚,几乎邀请了所有沪城有头有脸的达官显贵。
顾家更是直接包下了整个和平饭店,给足了排面。
陈家的管家在酒店门口看见陈妄的车,赶紧迎上去,“我的祖宗,今天是咱们和顾家的订婚宴。”
“您可千万别捣乱啊!”
陈妄把手里的车钥匙扔给他,人往里走,“您什么时候看我捣过乱。”
管家脱口而出:“您什么时候不捣乱...”
说完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赶紧又圆了回来:“是是是,您今天一定得给面子。”
陈妄一进宴会大厅,身上来自各处的眼睛和讨论就没停过。
顾家的两个亲戚坐在一边,凑在一起嘀嘀咕咕:“陈家三公子这长相,还真是招人,从背后看也这么帅。”
“招人?”其中一个忍不住笑了声,“他狠起来的时候,你就不觉得他招人了。”
“什么意思?”旁边的胖妹问。
她拿出窃听打开了今天财经版的头条给旁边的胖妹看——陈家二公子旗下地产公司正式宣布破产清算。
她收了***,压低了声音:“现在这陈家的百分之八十的产业,都在陈妄手里。”
“他这位二哥,怕是现在正求着陈妄手下留情呢。”
“可这毕竟是他亲哥的公司...”
说话的***言又止,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你现在还觉得他招人吗?”
“......”
*
陈妄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懒懒地靠着椅背,顾家负责迎宾的亲戚给他递烟。
他没接,淡淡出声:“戒了。”
视线看向门口迎宾处。
程十鸳站在即将成为她未婚夫的顾准旁边,一身价值不菲的白色吊带礼服。
鹅蛋脸白皙美丽。
美则美矣,却没有生气。
虽然在笑,可他太了解她。
和站在她旁边的男人不同。
那并非是她发自内心的笑意。
顾准看到不远处坐着的陈妄,带着程十鸳过去,笑道:“你来了,小叔。”
程十鸳看了他一眼,很快垂眸,也跟着喊了一声:“小叔。”
语气冷淡疏离。
他的视线直直地望着她,没有丝毫避讳,最终还是勾唇笑了声:“恭喜。”
低低的笑声,似轻嘲。
说完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顾准握紧了程十鸳的手,喜上眉梢,“谢谢小叔。”
订婚仪式开始。
陈妄一个人坐在台下,隔绝了喧嚣的人群。
眼神冷若冰霜,视线牢牢地盯着台上的姑娘。
白皙的指骨却不断收紧,捏着手里的酒杯。
一杯接着一杯的灌进喉咙里。
却没感受到丝毫醉意。
主持人站在台上,等两人交换完戒指适时宣布,“那就祝我们顾陈两家喜结连...”
“砰——”
突然一杯酒杯摔在地上。
打断了台上的主持人满腔热情的话语。
玻璃酒杯碎片满地。
气氛一下变得尴尬又紧张。
众目睽睽之下,陈妄就这么大步上台拉起女孩子的手腕往外走。
留下顾陈两家的亲戚坐在原地,面面相觑。
顾准反应过来追了出去,可宴会厅外已经空无一人。
程十鸳的闺蜜坐在台下,身边坐着陈家的长辈,她看着两人的背影,忍不住偏头喊了句:“我陈三哥果然是真男人,抢个亲都这么帅,帅死我了。”
旁边程十鸳的舍友附和:“我就说嘛,两个人当初分明就是爱的死去活来的,陈妄怎么可能受得了小十嫁给别人。”
陈妄把姑娘带到了和平饭店顶层的套房里,单手关门、落锁。
还是熟悉的陈设摆放。
连绿植都是她当初买的。
被人一直细心呵护养护至今。
昏暗奢华的套房里,纤瘦清冷的女孩子被他抵在浅灰色门板上。
两人的呼吸彼此交缠着。
陈妄眼神隐忍,一拳砸在了灰色门板上,低头靠着她的肩膀。
虽然在笑,却沾染着丝丝血腥,“程十鸳,你够狠。”
女孩子的声音如冬天一捧冰雪,垂眸轻语:“小叔,你喝醉了。”
“喝醉了?”他短促地笑出声。
白皙匀称的指骨带血,突然抬起她的下巴,“我喝多了什么样,你不知道吗?”
轻飘飘一句话,再次点燃了那次酒后冲动的回忆。
玄关处昏暗的地灯突然亮起。
程十鸳抬头,隔着微弱的灯光看他,他衬衫上那枚熟悉的栀子花钻石胸针就这么晃到了她的眼。
月色间那双清澈的杏眸还是那么美,泛着涟漪。
可不过是强撑罢了。
陈妄笑容总是那么邪魅勾人,她曾经在那勾人的笑容里***了一次又一次。
门外的敲门声传来,一声比一声剧烈。
是顾准。
程十鸳望着他,男人的黑眸此刻隐忍到了极致,她反手想去开门,就这么被陈妄反扣着手腕压到了身后。
他捏着她的下巴,借着酒意就这么低头吻了下去。
吻越来越重,和她不眠不休地反复纠缠着。
纠缠之间,他摸到她手上的戒指,突然用力摘掉了她中指上的戒指。
“陈妄,你凭什么亲我?”喘息的间隙,程十鸳的心防轻易被攻破。
“为什么亲我”,她的手用力去推搡面前男人的肩膀,清瘦的肩胛骨硌着她的手。
她的额头靠着他的肩膀,眼泪瞬间就沾湿了他的衬衫:“是你说的,你不爱我。”
她哭着重复:“是你说的。”
安静的空间里,男人低喘的声音在她的耳边环绕着:“小十,别嫁给他。”
他低头,声音低到了尘埃里,“求你,别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