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老大媳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钱氏也拔高了音量。
“什么意思?总不因为三弟欠了安先生一条命,把咱们全家都给搭上,我们累死累活的,连口干饭都吃不上。”何氏很委屈。
许久没有说话的余老汉,终于忍不住拍了拍桌子,“允儿当年中童生的时候你们可少跟着沾光,老三当年拿了案首,学院奖励的十两银子可不是给你大房的柱子成亲用了?
老二家娘家的弟弟可不是老三作了介绍才能进了石鼓书院?
你们这是盼着他***的是吗?
要是这样,不如把家分了,我老两口跟着老三过,指不定哪天老三病好了,下场中了秀才老爷,你们也别上赶着。”
余老汉一口气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大房和二房彻底没了声音。
老大余承林见爹娘真的动了气,立即对旁边的媳妇喝道:“你少说两句,有错还不能改吗?”
老二余承水也开了口,“爹,大嫂也就抱怨几句,怎么还提到分家的事了。”
余承允坐在椅子上平静得可怕,他一动不动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宁却是有些坐不住了,“相公,我出去一下?”
说完起身就要走。
“回来!”余承允冷冷的说道。
“我不是去吵架,是去认错。”
余承允是不信她的,“认完错之后呢?”
“就和你好好过日子,孝敬爹娘。”
安宁说完头也不回的到了堂屋,除了钱氏,大伙对她都没有好脸色。
“你是不是觉得不论你做了什么,爹娘都会护着你?”何氏再一次将矛头指向了安宁。
“爹娘、大哥二哥、大嫂二嫂,往后家里的活计与开销我都为家里头分担。
相公身子不好,那我三房就多出点家用,爹娘养老也由我三房承担。”
安宁顾不得这些人对自己变化的质懝,诚肯的说了这些,既然接受了原主的身子,还要在这里继续生活下去,那就必须替她扭转形象。
可不能仗着老爹的恩情一再绑架这几个真心待她好的人了。
虽然她刚刚才***在余承那里用了一次,但她保证是最后一次,因为她真的感觉到了因为这件事背在余承允身上的沉重枷锁。
何氏没想到她是这种态度,一时也不好再发作了,只是收了声音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最好不是光嘴上说说而已。”
钱氏赶完掏出之前在王婆子那里讨要过来的铜钱的其中一吊,“三房这个月可是出了五百文公中,说是你们种地辛苦,叫我每天去镇上采买肉来给你们加加餐。”
一听到有肉吃,几个孩子眼睛都亮了,之前大人们吵架,他们一句都不敢多言。
生怕落到自己头上来。
“好耶!奶,那明日能吃上吗?”毛蛋欢快的说道。
钱氏把铜钱往怀中一塞,“哪能天天吃好的,你三婶今天做的,有鸡蛋有面粉。”
毛蛋撇了撇嘴,眼睛落在了桌上的那几道菜上面,萝卜糕他吃过,特别好吃,但是也就那么几块,他乖巧的将其中一块夹到余老汉的碗里,“爷爷这个很好吃的,你尝尝。”
余老汉点了点头,“既然老三家的都发话了,甭管做不做得到,最起码有一个态度,先吃饭吧。”
桌上的几个孩子先动了筷子,放到嘴里后就都停不下来,大房家的二柱忍不住的说道:“三婶做的菜可真好吃,爹娘快尝尝。”
大房三个孩子,大柱二柱和三桃,大柱成了亲现大在回了娘家,二柱今年已经十四,三桃十三岁。
二房家两个孩子都比较小,春丫五岁,毛蛋才四岁。
何氏嫌弃了的看了一眼自己那半大的小子,“就知道吃。”
钱氏将安宁拉在身边坐下,将一碗盛好的希粥推到安宁面前,“吃吧!”
余老汉也不多说,和孙子孙女们吃得津津有味,似乎都忘了刚刚的那番争吵。
余承林和余承水和二房的文氏也都开始吃了起来。
满满一大海碗的萝卜白菜鸡蛋汤,很快就见底了。
余承林和余承水忍不住的点头。
一直没有说话的文氏终于开口了,“想不到弟妹还有这手艺,我吃了大半辈子的萝卜白菜还没到过这种味呢,城里来的果然不一样,萝卜白菜都能做出花来。”
安宁笑笑,“喜欢吃我下回还做,锅里还有,我去盛盛。”
说完就拿着空碗从厨房的锅里又盛了一碗出来。
何氏眼看着第二碗也很快被抢光,终于有些坐不住,拿起筷子装作不情愿的样子,吃了几口。
还别说,真好吃,但她不不好意思表现出来,仍就板着脸,毕竟刚刚对她说话最大声的就是自己。
只不过还没吃几口,菜就没了,只剩下婆婆每天做的同一道焖萝卜。
没办法,焖萝卜虽然比不上另外两道菜,但却是比婆婆平时做的好吃多了。
她看了一眼安宁,没有再说话。
一顿饭菜吃下来,一家人下地干活的疲劳感顿时一扫而光。
老大余成林难得的开了个玩笑,“三弟妹,你说你早这样多好,你要是一直这样下去,就算出不了公中的钱,咱也不怨你。”
“三婶,明天的饭菜,还是你做吧!”大房的三桃看见爹爹表情缓和了许多,也开口说话了。
“明天,我让你奶去镇子上买些肉回来煮给你们吃,我明天要去县里一趟,给你三叔请大夫。”安宁说道。
余老汉眼睛一亮,声音有些擅抖,“老三家的,你可说的是真的?”
县里的大夫有多贵他是知道的。
“嗯,相公好了,我才能好。”安宁说得一脸真诚。
余老汉抹了一把额头,连声说道:“好!好!”
这是真心想和老三过日子了。
吃完饭,安宁主动收碗,却被钱氏拦下,“你歇着,忙和了这么久。”
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安宁的身子,毕竟她亲眼看到这丫头胳膊上淤青和伤痕。
余承允听着堂屋的动静,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入夜,余承允听着床榻边轻微均匀的呼吸声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身子没那么沉了,咳嗽也减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