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谢妤青仿佛回到了一年以前。
那个时候,和修真界所有门派一样,沭越派收到了来自淩纭宗的一封大红烫金请帖,邀请元真道人携门派众人前往淩纭宗赴宴。
凌云宗是东投***第一大门派,凌云宗的宗主沈问天地位尊崇实力十分强悍,在修真界一呼百应,修士皆以他马首是瞻。
这次沈问天宴请百家,为的是给自己的女儿沈遥雪举行道侣结契大典。
说起来沈宗主虽然年轻时候***韵事传闻甚多,但子女缘薄,他只有一双儿女,都是一母所生。
小儿子沈修天纵奇才,不过是年方二十八,实力堪与老一辈的成名修士匹敌。也许天才与普通人是有隔阂的,惊才绝艳的同时,沈修在传闻中性格冷淡生人勿近。
沈问天的大女儿沈遥雪冰雪聪颖,和另外一个在实力上与淩纭宗并驾齐驱,但传承较短的长风派的首席大***顾沉青梅竹马,此次举行的便是她二人的合道结契大典。
沈问天一向注重脸面,长风派又作为修真界后起之秀,此次两个门派强强联合,声势自然是不同凡响。谢妤青也是后面才知道,但凡在修真界有山头有个来历的,都收到了邀请函。
此时,谢妤青等人正在专注地吃席。
不得不感慨果然是名门望族,淩纭宗的婚宴琳琅满目流觞曲水,精心准备的菜肴灵气四溢,灵果灵酒源源不绝,长风门更是请出了自家闭关的长老为宾客们弹奏清心音,清越的琴音仿佛可以涤荡世间一切污浊,悠扬地响彻整个筵席场地,时不时的便有修士突破时的金光微微闪烁。
筵席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师妹,你试试这个。”一个清越好听的声音响起,接着谢妤青面前的骨瓷碗里便落下了一筷子雪白的鱼肉。
顺着谢妤青的目光看去,魏红臻明眸皓齿,冲着她笑的两眼弯弯,一边腮帮子塞的鼓鼓的。
谢妤青夹起鱼肉送入口中,咀嚼两下之后点点头笑道:“果然好吃,谢谢师姐。”鱼肉鲜美入口即化,肉质中蕴藏的灵力划入五脏六腑,令人遍体通泰。
“小师妹不客气。”魏红臻忙着吃东西,声音含糊:“我们都要感谢沈大**,今天才有这么多好吃的。”
杨显昀提醒道:“师姐,注意点仪态罢。”
“二师弟你别劝我,今天我要放开了吃。唔,这些美味我们沭越派平时可太难得一见了。二师弟小师妹,你们也多吃点。”
魏红臻忙着埋头进食,谢妤青和二师兄杨显昀相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熟悉的无奈笑意。师兄妹三人中,魏红臻作为***姐向来是最活泼跳脱,她们二人早也已习惯了。
“咳。”一声轻咳打破了三人温馨的时刻。
不知何时,她们这桌旁站立了两男一女三位修士,皆是姿容绝佳气度不凡,也不知他们师兄妹之间打趣的言语是否被听了去。
师兄妹见领头的一男一女进退默契,两人又皆身穿大红喜袍,便知道这二位是今天的主角沈遥雪和她的道侣顾沉。另一位男子站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眉目如画,身姿挺拔,身穿白色道袍头戴青玉簪,仅是简单的站在那里便让人感觉清冷如月不可接近。想来就是淩纭宗少宗主沈修了。
三人手中俱捏着杯盏,应该是在轮桌祝酒,刚好来到他们这一桌。
男子笑着道:“不知几位道友如何称呼?”
“在下沭越派元真道人二***杨显昀。这是***姐魏红臻和三师妹谢妤青。”面色薄红,杨显昀连忙站起来,端着酒杯道,"我等谨此恭贺顾沈二位道友夫妻同心恩爱绵长。"
杨显昀说罢,师兄妹三人双手扶杯,做敬酒状。
人逢喜事精神爽,顾沉倒也笑着道:“多谢。原来是元真道人的高徒,我乃0长风门顾沉,这位是爱妻沈遥雪与妻弟沈修。几位道友远道而来参加我们夫妇的典礼,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酒杯轻轻一碰,众人皆饮尽杯中酒。
“哪里哪里。常闻长风淩纭二派大名,果然名不虚传。”杨显昀拱手道,又倒满一杯敬沈修:“此次有缘得见,我亦敬沈道友一杯。”
沈修淡淡抬起眼看他一眼,没有答话,只微微仰头又饮了一杯。
二师兄端着酒杯有些无所适从。
似是看出了杨显昀的窘迫,顾沉笑着赔礼道:“沈修他不善与人交流,几位勿要见怪。”
这不善与人交流,倒和传闻中“性格冷淡生人勿近”对上了。谢妤青忍不住向沈修瞧去,目光却正好和他的眼神对上,谢妤青只觉得心脏重重漏了一拍,好似偷摸做坏事被人当场抓获。
那眼神平淡无波,似一口幽深不见底的湖水,摄人心魄。好在沈修不过略略看了她一眼,随即就垂下眼看向别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谢妤青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沈少宗主,直觉未免也太过敏锐。
还有很多宾客需要敬酒,顾沉和杨显昀你来我往又客套几句场面话之后,便携着妻子和沈修先行离开了。
“呼,那沈少宗主可真是冷若冰霜。相比起来,他的***顾道友倒是十分和蔼可亲。”待人走远,魏红臻小声嘀咕道。
谢妤青闻言,心里默默点头。
杨显昀倒颇是敬服地道:“凡是天纵奇才的,性格有点难以接近也是应该的。”
“那不是一般的难以接近呢。”魏红臻咔吱咬下一口灵果,说:“就是不知道这沈少宗主,以后面对他的心上人,是否也是这般冷若冰霜拒之千里呢?”
“师姐,你与其***心沈少宗主,倒不如***心你自己吧。”
“我有什么需要可***心的?”魏红臻一头雾水。
杨显昀笑道:“刚刚你说要放开了吃,估计周围的青年才俊都听了去。小心传到你日后的心上人耳朵里,对你避之不及呢。”
“听见就听见呗,你师姐我一心向道可没有什么心上人,当务之急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日甚么愁呢。”魏红臻无所谓道,甚至又给谢妤青倒了一杯灵酒。
谢妤青难得点点头,赞同道:“然也。”
杨显昀简直无语凝噎,唯有独自好笑摇头。
筵席一直热热闹闹持续到晌午过后,接近未时的时候,原本晴朗的天空光线却逐渐变暗,但观空中又无乌云涌现不像是突发风雨,只是光线一个劲的暗下去,宴席中有的修士见多识广,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测。
“观这天色,莫不是有重宝现世?”忽有一人出声道。
“我看像是。”
“上次紫金掩心甲出现的时候,情景与今天一模一样。”
“是啊是啊……”逐渐有修士附和起来,人群逐渐变得躁动起来。
重宝现世,人人可得之。美酒佳肴固然美味,万一去晚了重宝被别人捷足先登可就不太美妙了。
就在有人按捺不住想要离席而去之时,宴席的最高台处,一个身着墨色纹绣冰蚕锦袍,脚蹬缎面登云履的中年男人朗声道:“众位道友,稍安勿躁。且听沈某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