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周姨便按照二公子的吩咐熬醒酒汤。
她看着砂锅里冒着气泡的汤汁,恍然回神,想了一晚上终于记起那个女孩在哪见过了。
是咏珊**高中时常带回本家的好朋友。
那时的小姑娘长得清纯乖软,性子温顺安静,有几次还戴着黑框透视显得有几分天然呆。
现在一看倒像是长开了,愈发娇俏了。
早些年周姨一直跟在老太太身边,老太太心疼二公子,担心他忙于集团公务不按时吃饭,这才把周姨差遣到溪山林语,负责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周姨边摇头边叹气,年岁大了,记性也不好,叫什么来着......
出租车上,闵恩夏盯着弟弟发来的微信,【姐,快回家一趟,外婆胆囊炎又犯了。】
她焦急地拨打闵中夏的电话,响了几声也不接,搞什么?
一进家门,一米八五的大男孩穿着一套黑红篮球衣,大喇喇地靠在沙发上把玩着手里的篮球。
他定睛一看闵恩夏急匆匆的模样,指尖上花式炫技的篮球瞬间掉落到地板,局促不安道,“姐...你回来啦。”
闵恩夏将手中的一串钥匙往玄关一放,察觉出几分异样,“外婆怎么样了?”
闵中夏摸了摸后颈,眼神躲躲闪闪,“外婆...没事,吃了止痛药,好在爸...从深城过来,给外婆又开了几副中药。”
说着他下巴一扬抬向书房,闵中夏这些年的个头见长,可见他姐的胆量总也不见长。
忠厚的男人声线从书房里传来,“爸妈,看到你们身体健康我就放心了。”
“你忙你的,每年来京北都要看看我们,你有心了。”
闵恩夏抬眸便看到男人从书房里走出来,后面跟着年迈的外公和外婆。
男人的头发有几分斑白,穿着中规中矩的中山装,提着公文包,见到她的那一刻有几分愣怔。
是她的父亲,闵川。
闵恩夏勉强地弯了弯唇角,叫了一声,“爸。”
闵川点了点头,眼角布满了岁月的痕迹,“恩夏变化这么大了,这些年在国外还好吗?”
闵恩夏乖软的脸颊仍挂着笑意,声音却透着淡淡的疏离,“嗯,挺好的。”
她已经12年没有和父亲聊过天,见过的几面也仅仅是客气的问候与寒暄。
在美国求学的许多个夜晚,在面临人生的重大抉择时,她很想和父亲聊一聊,想听一听他这个过来人的建议,她这样的选择到底对不对。
可是,每一次她鼓起勇气的亲近,都以继母生病了,或是继妹各种各样的原因被无情地浇灭。
今时今日,她怎会再和他亲近呢?
闵川尴尬地笑笑,嗓子干涩,捻了捻手指,“看到你和中夏长大***,爸爸很开心,一会儿我要在京北普仁医院开学术交流会,结束后我们一起吃个晚饭吧。”
相较于恩夏的温柔疏离,她的弟弟闵中夏倒显得有些没心没肺,“好啊,爸,我来订餐厅,到时候发定位给你。”
待闵川走后,闵恩夏怔怔地望向客厅花瓶里插着闵川带来的橙色木棉,那是母亲生前最爱的花。
她无端陷入久久的沉思。
“恩夏,你觉得怎么样?”
耳边是外公苍老的声音,闵恩夏呆呆地回神,“什么?”
外婆的笑容温暖慈爱,将她娇嫩的手握在布满皱纹的掌心,“姩姩,你外公刚刚说的相亲的事啊,对方是你外公战友的孙子,人品一流,一表人才。
年纪轻轻就是航空大学飞行学院的讲师,你们约个时间见一面。”
闵恩夏瞥了一眼站在一旁憋笑的弟弟,添油加醋道,“姐,我未来***老帅了,航空大学官网上有他的照片,绝对是人中...”
她这才明白闵中夏替外公外婆打掩护把她叫回家,全家总动员逼她去相亲。
闵恩夏凶巴巴的眼神钉在她弟身上,对方立刻噤了声,“我才25,用不着这么急。”
外公在一旁摘下老花镜,“按理说25岁确实也不应该急,只是你们年轻人谈恋爱不还需要一两年,我们也是担心...”
外公的话戛然而止,但闵恩夏从小懂事又聪明,自然明白这话外之意。
外婆本不想逼自己心爱的外孙女太紧,可毕竟他们老两口年岁已高,也不知道能陪她到几时。
这女孩子不比男孩子,总要选个称心可靠的人陪她走完一辈子。
闵恩夏望着外公外婆期盼的眼神,渐渐松了口,“放心啦,外公外婆,我答应你们先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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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7点,结束了一天不太顺利的实验,闵恩夏脱下白大褂,离开科研中心。
她打开靳咏珊微信发来的定位,准备去参加靳小公主的生日宴,说是邀请了许多高中同学。
“亲爱的夏宝,你一定要来哦,放心好啦,我已经打听过了,那个谁...不会来的。”
听筒里爽朗的女声缓缓传入闵恩夏的耳朵,两人都心照不宣。
那个谁,指的自然是江熠。
她愣了三秒,回道,“珊珊,我没关系的,生日快乐。”
当初分手闹得虽然不愉快,但也都说清楚了,即使再见面,也没什么好尴尬的。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京北城的交通像是期期艾艾的小姑娘,一步三回头。
好在华清大学科研中心离江都会所不算太远,闵恩夏骑着单车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
前脚刚迈入三楼大厅,一个全身黑色潮牌,化着烟熏妆,梳了个背头短发的女生迎面就给她来了一个熊抱外加贴面热吻。
“小妮子,我可想死你了,快帮我把这关过了。”
金岁岁是个rap歌手,也是闵恩夏人生中为数不多的闺蜜,说着便将窃听塞到她的掌心。
被这个酷girl颇有冲击力的一抱,闵恩夏感觉后腰像被利器撞击一样,隐隐作痛,她不禁“嘶”了一声。
“你这是咋了?”
闵恩夏单手扶着后腰,眉尖微蹙,“腰疼。”
金岁岁挑眉一笑,有几分不怀好意,“你这是...做的?”
闵恩夏早已习惯闺蜜间开黄腔,偶尔也可以接个一两句,但她每次都要想几秒才能反应过来,岁岁说的“zuo”是哪个做。
她接过窃听,昨晚与靳泽希的炙热场面没由来地撞进脑海。
她笑得乖巧恬淡,“要做也得有对象,我能和谁?”